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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国祭日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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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一,大幸国祭日。

    在后世,成为大幸帝国最为神圣,最为荣耀,承载着所有大幸人荣誉和信仰的两座纪念馆——圣贤殿和英烈祠,主体建筑已经修建完成。

    两座纪念馆坐落在沐家皇陵的龙脉汇集之地,此时只有两道大围墙,中间一座孤零零的主殿而已,但内里已经请入了第一批的文武英烈。

    这个地方,在今天,大幸朝的第一个国祭日,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无数闻讯而来的百姓都赶了过来,其中以儒衫的读书人为多,许多白头老者在儿孙的搀扶下过来了。还有许多穿着各色军服,多少带些伤残的军人也过来了,神色肃穆立在道路两旁,等待皇帝过来祭祀。

    到了钦天监选定的吉时,德光帝的御驾,在无数甲胄鲜明的御林军的护卫下,缓缓而来……百姓并没有跪拜,都是拱手弯腰为礼,待御驾经过,才直起腰,注目而送。

    场面静肃,没有任何人在今天,在这样的时刻喧哗不敬。

    文武功德碑前,皇帝下车。

    文武功德碑,是多方商量,多方妥协,而后竖立的巨大白石碑,上面并没有单独记载哪个人的功绩,只是列明了能够请入文殿武祠的各种条例。分文武两面,内容不尽相同,但主旨都一样——所有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做出过卓越贡献者,都能进入国家纪念殿堂,享受皇帝,乃至全国民众的香火祭祀。

    文武放在一碑,也是表示文人武人,同心协力,共同保卫、建设国家的美好愿望。

    德光帝与梅皇后下车,随行的还有被护国公搀扶的,强撑病体的楚王殿下。同时,定王、清河王、特地从边境快马赶回的含山王、忠王、淮南王都到了场。头发发白的临安大长公主,也在白头宫人的搀扶下赶来了,梅皇后和朝阳郡主走出来,一左一右搀扶好了她。

    后面是自发赶过来的宗室权贵,在京的文武各级官员,不论品级,浩浩荡荡有上千人。

    国祭日,是真正的国祭了,对这些为国贡献的英杰,表示了十分的重视与敬仰。

    ……

    祭祀一事,皇帝是常做的,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德光帝恭恭敬敬对文武功德碑行了礼,并在碑前念了由礼部起草,学士院润色的祭祀祈文。

    这里没有扩音碑,德光帝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太远,但近前的人都听到了,被这悲壮华丽的祈文影响,被这凝重沉肃的气氛感染,个个只觉心中激荡,涌起一种民族自豪感。

    祈文内容,也会随着邸报,传遍天下。

    ……

    之后,德光帝率领宗室入殿祭祀燃香,根据惯例,德光帝先进入了圣贤殿。殿堂内,是按照时间为准,依次摆放的圣贤者。

    作为皇帝,除了天地祖先,他是无需跪拜其他人的,焚香行礼,默默进行了祷告。之后按照品级资历,大家推举楚王第二位祭祀。沐慈也没有推让,焚香行礼,默默献上敬意,其他人跟着祭祀。

    英烈祠内也是一样。

    皇帝祭祀后,很快回转皇宫,之后圣贤殿和英烈祠便会面对民众开放,想要祭祀的,都可以进入,但不能越过一些界线,不能对殿堂造成破坏。所有恶意破坏殿堂者,以冒犯国威,以谋逆罪论处。

    国祭日,排队想要祭祀的官员百姓络绎不绝,甚至有许多是与殿内被请入的圣贤英烈毫无关系者,只是仰慕,敬重英烈的精神,献上敬意。

    一时间,两座殿堂青烟袅袅,香火不绝,这让第一批被请入殿内的圣贤英烈的家属,感到十分欣慰与自豪。

    沐慈看到这些反馈,同时利用他已经从邸报中独立出来,命名为《每日朝闻》的大幸第一张官方报纸,对整个国祭日进行了追踪报道,并刊载了许多大文豪激情洋溢书写的各种祭祀文章。

    大幸朝的民心凝聚力,上升了一个新的台阶。

    ……

    在这种氛围下,各国大使们都夹起尾巴做人,因为冒犯楚王被抓了人的北戎使节团,在这两日也十分有眼色,不敢再蹦跶了。

    五月初一的国祭当天,开了一场国宴,请了王爷权贵,文武官员入宫饮宴。膳食标准档次很高,但因为所有人都心情沉肃,也没有歌舞助兴的关系,国祭日的饮宴并没有什么波澜,平平静静渡过了,就不详述。

    唯一起了风波的是国宴时,楚王又请了病假,德光帝精神太亢奋,却找不到人说话,一腔力气不知道该怎么使。然后,刑部主官方善悟非常会挑时候,呈上了一本奏章,说是紧急政务,不休假了。

    德光帝看过,怒了!忽然就叫上政事堂和枢密院的人来加班,问一问换防调动的情况,问一问现在的兵力情况,又问了楚王状告北戎使节意图刺杀他,北戎使节又抗议楚王非法殴打禁锢使节的两个自相矛盾的案子的处理结果。

    政事堂为此都愁白了头发。

    德光帝很气愤,他已经厌烦了政事堂的和稀泥的办事方法,拍着刑部给的审理结果,决定亲自下旨,把意图刺杀楚王的北戎贼人五马分尸。

    因在国祭日的当口,文武官员空前团结,民族荣誉感空前高涨,德光帝觉得民心可用,决定趁机把对北戎贼子的处置砸实了——敢伤害九弟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政事堂的官员赶紧劝……说来说去就是怕引发战端。

    德光帝今天本来很自豪的,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泱泱大国的主宰者,自信空前膨胀的情况下,当然想要做点什么来宣扬国威了,比如打个大胜仗什么的。再加上九弟好端端对付北戎使节……联想到九弟说北戎今年遭虫灾和暴雪,一定会在不久后大举进犯……说不定九弟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和北戎开战呢。不是九弟自己说的么:“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结果政事堂这么劝,不明摆着怕了北戎么?德光帝肝火上扬,拍了龙案:“都欺负到朕的兄弟头上来了,他们竟然敢!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小小一个北戎?”

    沐惗大吼,“承旨何在?”

    赵瑞赶紧过来。

    沐惗又拍着方善悟呈交的审理结果,怒道:“北戎贼人大贺居道,竟然敢在天京城,在天子脚下争抢楚王的位置,因抢夺不成,怀恨在心,投匕刺杀楚王,刑部审理查证,人证物证俱在,罪名确凿,主谋从犯一律于明天推出午门,五马分尸。”

    赵瑞出声:“陛下……”

    “你也来替北人说话?”

    “非也,陛下……”赵瑞机智地说,“恩科进士们的琼林宴还没举行,明天将开放宣德宫、相辉楼、金鳞池三日,举行庆典,邀百姓共祝……陛下,普天同庆的日子,不宜见血光。”

    政事堂官员暗赞:好理由!

    “我还不能杀他们?”沐惗气哼哼。

    赵瑞又说:“不若赐鸠酒,悄无声息了事?”引得政事堂诸官侧目——这个应声虫。

    “不行!五马分尸,叫他们看看,我大幸的威仪不是任何人能冒犯的。”

    赵瑞知道皇帝是铁了心的,只好硬着头皮说:“陛下,不若推迟几日,琼林庆典过后,还有皇后娘娘举办的天缘会,真的不适合见血啊,不若六日后行刑,如何?”

    德光帝也知道不能在大喜的日子里添堵,点头:“六日后,一日也不能多等。”

    “是!”赵瑞擦擦冷汗。

    政事堂诸官不敢说话,一直以为皇帝陛下温和宽厚,不想今日见了“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威严地叫人心惊胆战。

    ——这明显是胆气壮了啊。

    这会儿也没人提议让楚王来劝皇帝……谁知道这事不是天家兄弟两合伙谋划的呢?说不得请了从来不怕把事情闹大,天都能捅个窟窿的楚王,事情会更难办。

    沐惗没错过大家对他且敬且畏的眼神,让他真正有了九五之尊,生杀予夺的感觉,真叫人从内而外的舒坦啊。

    ……

    不过这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不仅北戎使节,其他国家的大使都知道了,沐慈也知道了。

    沐慈身体并没有那么差,只是不喜欢参加宴会。他正在乐恕的协助下,在求真厅内处理堆积的公务,斜躺在软榻上看各种文件,签了字让乐恕用印。戚焱进来说:“苏榜眼和水探花,奉旨过来‘探花’。”

    沐慈听得水探花,神色毫无触动,很平淡应:“知道了,玫瑰园不能动,其他随意。”

    说到玫瑰园,沐慈的眼神才可见地漾出了柔和的波动。

    梅容不仅是送了沐慈三百朵玫瑰,让他给状元投花,后续又运了几船连土带花的活玫瑰来。但当时沐慈已经出发去了巨鹿。还是戚焱当机立断,因这是南方海岛的特产,吩咐人把玫瑰,围着碧澜池种了一圈,温泉边上的土地比较温暖。

    同来的还有几个侍弄玫瑰花的专业花匠,大部分玫瑰都种活了,虽因换了水土开得暂时没那么灿烂,却还是有一些开放了的。

    沐慈想过,他只在梅皇后处见过玫瑰,多看了几眼。想来梅容应该是从梅皇后处得知他喜欢玫瑰花的。这种被爱人时时关注,散尽千金只为博君一笑的昏君做法,居然很得沐慈的心。

    只怕陷入爱情中的人,再俗套的示爱方法,也是喜欢的。

    乐恕看沐慈温柔的表情,心中虽然惆怅,却更多是祝福与高兴。不过他并没有凑趣说些什么,默默帮沐慈理好了各种文件。

    牟渔进来,就报告了宫里的消息。

    沐慈听了,坐正了些,问道:“刑部立案,三司审理,审结的结果是什么?”

    牟渔知道沐慈挑刑部主审,是因为刑部主官是方善悟,方家和北戎有大仇的,北戎人落不着好,便道:“案情很明晰,三司已经审结,北戎贼人大贺居道心怀叵测,刺杀楚王未遂……这结果今早就已经呈报给了陛下。”

    不然也不会让今天国祭日精神亢奋的德光帝忽然发神经了。方善悟也是个人才啊,故意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呈上审理结果。

    “我还一直以为,我这个三哥总是优柔寡断了一点,不成想雷厉风行起来,也挺威风的。”沐慈感叹。

    牟渔失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陛下都没和咱们通气,这么一来,完全打乱了我们的部署啊。”

    “不是部署,只是计划……计划是可以随时变动的。”沐慈虽这么说,还是撑着下巴想了想,问道,“北戎人都控制了,没叫他们受伤吧?”

    “没有,十个人关在十个牢房,按照您的吩咐,给他们穿上特制的衣服,手脚绑缚,牙关悬珠,牢房四壁包括地板顶上,用厚厚的柔软棉花包裹,他们连自伤也没做到。昨天已经在刑部升堂问案的时候,由大理寺仵作、刑部郎官、御医左右院判、北戎使四方联合验看,一个一个剥光了,连那处儿都没放过,细细查验过,十个人一个都不曾受过伤,连绑痕都没有……北戎使也没话说。刑部因此否决了北戎使者状告我们殴打,禁锢使者的控诉。而你一直病着……显然受了‘惊吓’……又有人证物证。”

    “做得好,这下看谁会在朝堂上污蔑我‘伤’了北戎使者,明明他们一点伤都没有。对吧?”沐慈对牟渔微笑,有一点小狐狸的捉狭。

    水探花怀里抱着一盆天香牡丹,刚好“路过”求真厅窗外,就见了沐慈这么一个可爱到极点笑容,整个人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