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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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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架蔷薇,满院皆香。

    梓檀棋桌上,黑白双子已是杀得难分难解。棋桌另一旁,坐的本是玲珑,现在换上了皇甫觉。

    燕脂蹙眉望着对面的男人,“皇上为什么不去上朝?”

    皇甫觉手拈白子,凝神看着棋盘,“皇上生病了。”

    燕脂看着白子对黑子隐隐已成包围之势,拂袖就乱了棋盘,径直问皇甫觉:“我什么时候去宗人府录口供?”

    皇甫觉反手一弹,一颗棋子稳稳射向她的额头,“听说过皇后去宗人府录口供吗?”

    燕脂还未动,身旁的梨落就已抄手接住了棋子,冷着脸放回棋盘。自从皇甫觉夜探燕脂,一指将她弹昏,每次来她都没有过好脸色。

    皇甫觉挑挑眉,口气懒懒,“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办到。”

    燕脂迟疑一番,飞快的看了皇甫觉一眼,“我那天......喝醉了,说过什么都忘了。”据玲珑说,她是被某人抱着回的未央宫。纠结了两天,就怕许下了什么卖身的条件。

    “忘了?”皇甫觉斜睨过来,凤眸一眯,“你可是亲口答应,要给我生,”他伸出一只手,在燕脂面前晃了晃,“这么多儿子。”

    看着燕脂愣愣的望着他,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不由哈哈大笑。

    “皇甫觉!”燕脂气极,将棋子拂得七零八落,转身就走。

    皇甫觉笑着仰在清红漆金圈椅上,一朵蔷薇恰好落到他的唇边。用牙叼起这片花瓣,想起她生气的眼,异常明亮,就似这架蔷薇,灼灼夺目。

    他将花衔入唇中,一点一点嚼碎,拆吃入腹。

    皇甫觉一直赖到用过午饭。

    燕脂神色一直淡淡,面对面坐着,连眼皮都不撩他。

    皇甫觉等她吃完,眉眼之间已有倦意,方才开口,“燕脂,我向你要个人。”

    燕脂半阖眼帘,武功尽失后,她便有午睡的习惯。一到时辰,人便昏昏沉沉的,“不给。”

    皇甫觉失笑,“小气鬼。”沉吟一会,“借几天,再还给你成不成?”

    燕脂彻底合上眼,向后一招手,“移月,陪我去休息。”

    移月走上来,苍白着一张脸,端端正正便跪在皇甫觉跟前。

    皇甫觉凤眼一眯,不怒反笑,“眼瞎了,连主子是谁都分不清了?”

    移月浑身轻颤,也不分辨,只把头伏在地上。她们都是皇甫觉一手挑出来的。家世清白,与宫中势力没有瓜葛。集训的第一天,就被告知,她们唯一的主子就是未央宫的主人。在宫中久了,皇甫觉的手段也知道一些,她既然放了怜儿进来,便知道躲不过今天。

    一双手拍在肩头,燕脂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不耐烦,“起来,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你的主子是我。皇上,你说是不是?”

    皇甫觉低笑,亲手扶了移月,“起来吧,再跪你主子可要跟我急了。”

    移月的身躯微不可觉的一震,对上他无情却含笑的黑眸,脸色反倒平静下来,“奴婢谢皇上。”行了礼,便去了寝室,铺衾熏香。

    皇甫觉抬头时,便对上燕脂冷冷的双眸,心中微惊。

    他方才用暗劲伤了移月经脉,手法极巧,常人万万难以发现。心思电转,面上不动神色,含笑近前,温声说道:“呆会再儿睡,小心积食。”

    燕脂淡淡看他一眼,只一眼,便可让他看清眼底的冰冷与厌恶。她紧紧抿住唇,绕过他,便想回内室。

    她这一走,他三个月的努力就得付诸流水。皇甫觉一把拉住她,不顾怀里人的僵硬,在她耳边悄声说:“嘘,乖乖别动。我刚才用暗劲伤了移月,你让梨落帮她推宫过血,在膻下、会中两穴。日后她感念你,一定对你百依百顺。”

    他轻声说着,察觉到怀里的身子慢慢柔软下来,眼中的嫌恶之情也悄悄退去。

    燕脂一把把他推开,冷冷一哼,“无耻下作的手段。”

    皇甫觉挑眉一笑,故作委屈,“好心没好报,人家可是一心为你。”

    燕脂斜睨他一眼,想了一想,“以后我宫里的人不用你管。”

    皇甫觉举起双手,“好好好,只除了一个你,其他的,我谁都不管。”

    燕脂啐他一口,自回了内室。

    燕脂一进寝室,移月就跪在了她面前,泪已在眼眶打转,声音却很平静,“娘娘,怜儿是我的亲妹妹。当年我家穷,我与怜儿都被爹卖给了人贩子。这么多年,我也托人打探,都没有她的消息。太后寿宴那天,我们俩无意撞见。她的眉目依稀还是小时模样,胳膊上还有小时候烫伤的疤痕,她真的是我妹妹,那个拽着我衣袖,跟在我身后的小丫头。”她满脸泪痕,趴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娘娘,移月愧对你的信任。您的恩情,移月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燕脂对着她微微一笑,慢悠悠的说:“我不信鬼神,不相信有来世。你要真的想报,就在今生吧。”

    移月张了张口,满眼凄苦,终是一言不发,重重一叩首。

    她的额头没有碰到冰凉的地面,燕脂的手抢先垫在了下面。琉璃一般的黑眸静静的望着她,声音依旧空灵,带了淡淡同情,“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你们动不动就跪来跪去。好好做事,不要胡思乱想。你既是我的人,要生要死也得我说了算。”

    移月一怔,呆呆的看着她。

    燕脂抽回手,自顾自脱衣上床。隔着软烟罗的帐子,听到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轻轻说道:“别跪了,下去找梨落吧。”

    移月身子一软,愣愣便坐在了地上。燕脂的话她听得明白,却是不敢相信。直直发了一会子呆,眼泪又流了下来。好半晌,才轻轻退了出去。

    她一走,燕脂便睁开了眼睛。

    心中微微烦躁,越躺越没有睡意。

    她能在宫中独善其身,心中早就知道是皇甫觉的庇护。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又是另一回事。

    他那样的男子,各色佳人俯仰皆是,为何偏偏对她特殊,甚至能称得上纵容?

    越想便越乱得像一团麻,心头突突直跳,踢了金丝雪绢被,赤足跳到冰凉的地板上,方稍稍解了烦躁之情。

    皇甫觉回了九州清晏殿,便唤来了韩澜,当着他的面,用同样的手法伤了身旁宫女。

    韩澜望诊片刻,摇摇头。皇甫觉挥手让他去把脉,他两指搭了片刻,眯眼说道,阴寒之劲已入陷足、太冲,半月之后就会慢慢出现风寒之状。脉象异常隐晦,无人发觉。

    宫女早吓得两股战战,趴在地上梆梆磕头。

    见皇甫觉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韩澜摇头叹息一番,手中的金针闪电般插入她头上神庭穴。宫女顿时萎缩于地。有黑衣人轻烟般闪出,将她拖到九龙逐日的帷帐后。

    皇甫觉凉凉开口,“韩卿,你的医术在天朝能排到第几?”

    韩澜一怔,小眼睛马上瞪圆,“皇上质疑臣的医术?”

    皇甫觉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若有所思,“如果用方才的法子,真的不会被人发现?”

    韩澜心下释然,他自是知道皇甫觉谨慎多疑的性格,“皇上放心,您的阴劲已炉火纯青。若等十日之后,即便是我,也把不出脉象。”

    皇甫觉想到刚才在怀里慢慢柔软的娇躯,想到她从头至尾都没有过诧异的眼神,不禁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睛勾着韩澜,语气低的像情人间的呢喃,“不会被人发现?我看你是享福享得太久,骨头都生锈了。”

    韩澜双膝发软,不由自主就跪到地上,心里犹自懵懂,只能颤声说道:“臣......愚钝,臣......愚钝。”

    “从今天起,把你府里四十岁以下的婢妾全部驱逐出府。给我回去潜心炼药,再坐井观天,我一刀一刀碎了你。”蠢货,什么杀人于无形,差一点让他前功尽弃。

    韩澜连滚带爬的出了九州清晏殿,皇甫觉怒气犹自未消。过了半晌,忽的一笑,“修忌,你说朕是不是捡到宝了?”

    光线突然暗了一暗,修忌像是凭空出现,宝剑斜斜倚在柱旁,声音黯哑,“白自在医、剑、轻功三绝,燕脂是他关门弟子,倾囊相授也不奇怪。”

    武林人皆知,雪域之主有三个弟子,分承他三项绝技。若不是他在琅琊山极乐宫亲眼见了燕脂,顺着叶紫这条线慢慢攀扯,他也不能查清她在雪域的身份。想到那惊世一剑,他眸光一寒,袖中手指不由紧紧蜷曲。

    燕脂,只能是他的。

    “告诉夜枭,我再给她七天,未央宫若还有毒虫出没,她便回来乖乖的做新娘子,嫁人王吧。”

    修忌无声一笑,“你的宝贝是医道高手,你还怕什么?”

    将手指紧握成拳,他慢慢说道:“我不能,给她任何翻盘的机会。”

    他的小燕脂,或许不够狡诈,不够机变,那也只是因为她太骄傲,骄傲的不屑而已。若是哪天他逼急了,小狐狸也会亮出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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