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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安静的站在廊下,静静的凝视着他。

    无论多少次,这样的画面还是会一再出现在梦里。他神思模糊不清,就这样和她僵持着,直到她的脸庞越来越透明,如同花瓣纷落如雨,恍如幻觉般慢慢消失。

    夜半的月光模糊的印在窗户上,富岳一身冷汗的惊醒,用力喘着气,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沁入了眼角。

    又来了……

    隔壁的房间里,鼬睡得很沉稳。

    批了件苍黑的外罩,他索性起身去了书房。比起继续躺下去做恶梦,倒还不如多看一些情报。

    这样的失眠已经持续了两个月。被失眠所困扰的同时,他也因为调查九尾的事件而焦头烂额,尤其是九尾涉及了宇智波斑这个多年前创立木叶的男人的往事,变得更加棘手。

    尾兽是查克拉的聚集体,不同的人柱力能够因为尾兽的不同发挥出不同的忍受。在这其中九尾的能力是最突出的,不仅是因为查克拉的量,更是因为,九尾是最纯粹的憎恨的凝聚体。

    不过,比起别的国家来说,九尾也是最安定的。

    被宇智波斑操纵之时姑且不说,就连漩涡一族的人柱力也从来没有暴走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九尾暴走,导致了皆人要为了封印九尾牺牲儿子?

    不能这么想——那是结果,而不是原因,要改变这样的结果,就必须找到能够操纵九尾,使之暴走的原因。以他的瞳力或许可以做到,以千手一族的力量也可以做到,至于漩涡一族,除非是那些散佚在外的族人,如今隐居的忍者之中,已经没有足以驾驭九尾的人了。

    只能说,千手和宇智波,这两个家族之中的人,据他所知,能够以通灵术从漩涡玖辛奈体内抽出九尾的——暂时,也只有他一个。

    除非是……

    除非是宇智波斑还活着。

    说来好笑,千手柱间的尸体倒还有迹可循,宇智波斑自从那一战之后,不知所踪。回来的千手柱间说是死了,宇智波一族的人也不会让他的尸体就这么被水冲走,调查之后却毫无所获。

    当时,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也仅此而已。更多的情报就没有了。调查了这几十年里崛起的异端组织,也没有更多的信息——如同宇智波斑那样的男人,只要还活在世上,就不会放弃了目的,平平静静的活着。

    这条路走不通。

    不能先去考虑宇智波斑,否则就太偏激了,要掌握会导致暴走的因素是很困难的。九尾,宇智波,千手,漩涡,这四者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密了,至今为止成功操纵过九尾,而且不是以人柱力的方式的两人,一个是千手柱间一个是宇智波斑,而另一个漩涡一族,却一直是九尾的人柱力。

    要弄清楚这些,就必须从更深层的理解宇智波和千手的关系——百年之前,宇智波和千手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之时,资料反而要多得多。对于富岳来说,理解千手的力量,却是源于大蛇丸当年的研究。

    宇智波的写轮眼,在情绪激动或者受到刺激时更容易进化到更高层次的力量。以查克拉的基本知识来说,查克拉本身是身体的力量和精神力量的结合,宇智波显然在精神力量上有着独特的天赋,也就是所谓的写轮眼。

    也就是说,宇智波的力量,偏向于阴遁。

    相对应的,千手一族的“体”,尤其是千手柱间的体的力量,出众的让人惊艳。也难怪为了继续研究千手柱间的力量,大蛇丸不惜离开木叶——这样一想,说不定他会因此而怒气横生呢。

    从这一点来看,千手家的力量,应该也存在着阳遁,也就是身体的力量。但是,想办法加以研究利用,是不是存在操纵九尾的可能性,是不是能发掘出新的忍术和力量,这一点还不确定——也不是针对于纲手姬,而是针对九尾的资料,越是详实,对他越有利。

    所以,他把千手家的资料也搬了回来,慢慢的看。

    那些前人创造了太辉煌的东西,省却了他大部分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只要是力量,都可以拿来使用,不一定要宇智波的写轮眼才是唯一的途径。

    “大人。”

    白羽飞了回来,忧心忡忡的道:“不好了,皆人大人找到那个地方了。”

    “皆人?”富岳一下子站起来,手上的书册也跌落在地,白羽喘息了一下,又说道:“皆人大人看见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上,原本想要带她去治疗的,没想到她要了一只苦无,自杀了。”

    富岳抿了抿唇。

    “那些事情皆人大人也知道了,一开始她把皆人大人当成了十九郎……当成了您,所以那些话也说了出来,”白羽继续说下去:“我听见皆人大人一直在问她为什么要……杀了您,她没有回答,还一直在求皆人大人不要看她那么丑陋的脸,还警告皆人大人一定要小心玖辛奈大人生产的时候九尾跑出来。”

    原城玲子……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也许没有说谎。

    “十九郎呢?”

    “他走了。他要我转告大人,在大人离开后,他加大了药量,然后变身成大人的样子,一遍遍重复那些问题——她一次都没有弄错,所以,她没有说谎。”

    富岳冷淡的闭上眼睛。

    “……不用管他了。”他要是不走,那么,就该被处理掉了。想来也是知道了这一点吧,才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白羽踟蹰着跳上了桌子,仰起头。

    “您真的打算和皆人大人这样下去么?”它温软可爱的声音说道:“他很生气呢……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但我觉得他不是为了女人而生气,是为了您。”

    富岳低低嗯了一声。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我觉得您应该跟他解释的,皆人大人一定会理解您的处境的。”白羽眨了眨眼睛,柔声道:“因为皆人大人很温柔,对我也很温柔,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而且,大人每次想起皆人大人的时候,都会很开心。”

    开心?

    富岳有些失笑。

    “是啊。您虽然喜欢美琴大人,可是每次说起她,都会觉得痛苦,我和您签订了契约能够感受得到。而皆人大人,不管什么时候说起来,您都很高兴……您很信任他,不是么?”白羽越说越生气:“但是,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肯对他说实话,我不太了解人类,但我觉得您这样是不正确的,坦白心事,对您来说,就那么不能忍受么?”

    ……被教训了。

    富岳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才好,微妙的眼神扫视了白羽一眼,勾了勾嘴角。

    “其他人呢?”

    白羽又是害羞,又是生气的扇了一下翅膀,跳到窗台上:“您去道歉,我就告诉您。”

    “我答应你。”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富岳打开抽屉,拿了一小包瓜子:“告诉我吧。先说说鼬,我应该也很高兴的吧。”

    “是啊。但是您太担心鼬酱了,就算是开心,也总是在担心他啊。”

    “佐助呢?”

    “佐助酱也差不多。不过,您更喜欢鼬酱一点。”

    被这样指出来,富岳微妙的有些心虚。

    “身为父亲偏心是不对的。”白羽义正言辞的告诫他,又啄了一颗瓜子,软绵绵的说:“如果您是鸟的话,其他妹妹一定不会放心让您养育小孩的,太溺爱了。”

    “别的什么人呢……”

    “您跟其他人在一起,情绪都没什么分别。讨厌止水多一点,对一树酱很温柔,对卡卡西和带土更温柔一点,但是不喜欢皆人大人身边的其他人,也不喜欢玖辛奈大人。您跟银大人在一起会很烦恼,他把工作推给您的时候会更烦恼。”

    富岳哑然。

    连他自己也不是那么清楚。

    “药师寺大人很温柔也很能干,您喜欢她那个很胆小的戴眼镜的孩子,又狡猾又喜欢伪装,天善大人总是揣测您的心情这一点您很不喜欢。十九郎总是给您惹麻烦,这样您就能一直关注他,他暗恋您但您不打算回应他,既不麻烦也不讨厌,至于其他人,您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白羽喘了口气,凑着富岳端过去的茶杯,喝了点水。

    “所以嘛,您最喜欢的还是皆人大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您总是很开心的,就算他惹您生气您也不会真的生气,”白羽有些小骄傲的鼓起翅膀,笃定的说道:“还有,您现在也很开心哦。”

    富岳笑了笑,眼神慢慢暗淡了。

    大概吧……

    在战场上的几年,大概是他最畅快的时候了。那时候,要把性命托付给皆人,他也毫无犹疑,如今,事情却不同了。

    “皆人啊……他是个很奇怪的家伙,跟他在一起不必考虑太多。而且,他很强,不需要保护,所以我也不必担心他的安全。”

    “说谎,您明明是喜欢他的,”白羽哼了一声:“还没有第三个人骑在我的背上呢。您该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没有。不过,我也没说过什么时候去道歉吧,”富岳故意的弹了弹它的尾羽:“还是这么好骗啊……”

    “狡猾!”不理你了,白羽伤心的把脑袋埋在翅膀下面。

    富岳只好继续拿瓜子哄它。

    鉴于他哄鸟和哄人的手法一向拙劣,白羽也只是生气了一阵子,吃了大半包瓜子就振翅飞走了。

    夜晚渐渐流逝了。

    原城玲子死了,因为这一点的变故,也许皆人也会变得更加执拗于打败他吧——止水应该已经把那份资料交给了皆人,再过不久,再过不久,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挽回什么了。

    没用的。

    说什么都没用的。

    波风皆人,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木叶,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想要保护的人们,彼此之间发生了争斗该怎么办——最大的可能,是夹在宇智波家和其他人、中间左右为难的劝架吧。

    如果说明一切:分化了宇智波一族,所谓的改革,是为了在撤销警务部队的时候,消除一族的反对的声音。

    而对付团藏,故意让他犯下不可饶恕之错,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了在警务部队撤销之后,宇智波家的其他人,不会因为当年那些偏见,而受到如今掌握了权力的高层上不公正的对待,皆人也不会理解。

    皆人会阻止——不惜一切,就为了保护团藏和其他两个顾问。对于他来说,保护这个村子的意思,是保护所有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结局。

    而他呢?

    一旦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他也会无能为力,坐视整个家族陷入危机之中。所以不能说明,说明,也必须在一切完成之后——到那时,别说是朋友,恐怕他们连和平相处,都难以做到吧。

    富岳闭了闭眼睛,手指微微发抖。

    他的视线突然一片漆黑。

    是一瞬间的事,就像突然光亮被抽干了。

    太阳从窗外蒙蒙泛白的天际,缓缓升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