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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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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知了高高低低地叫唤起来,使得小青内心更加烦躁。她不知道林小寒到底知道了什么内情。

    林小寒笑着道:“我只是听说他这个人相貌英俊,人老实又有情有义有担当,所以……”

    小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见她停下来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林小寒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所以我觉得他和你正相配。”

    好似一个炸雷在脑海中响起,惊得小青跌下座椅来。

    旁边的兰心赶紧把她扶起来,一边问道:“小青姑娘,你没事吧?小心点。”

    小青惊魂甫定,谢道:“多谢兰心姑娘,无碍的。”停了一会又解释自己失态的原因,“只是听到林小姐这么说,感到太惊讶了。奴婢貌丑身残,何德何能,林小姐说笑了。”

    说完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却觉得嗓子发干,喉咙发苦。

    “说笑吗?虽然我爱开玩笑,不过我此时却是认真的。”林小寒认真地道。

    “奴婢,奴婢有自知之明,奴婢不愿害了别人。此生惟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别无他求。”小青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泪意。

    “你青灯古佛倒是平静了,殊不知却害得别人为你受尽相思之苦容颜憔悴呢。”如此轻佻暧昧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认真无比,没有一丝讥讽和瞧不起。

    小青的手抖得厉害。

    她竟然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到底又知道多少?她想要做什么?她会不会告诉小姐,或是要挟自己做什么事?

    林小寒并不管她在想什么,而是直言道:“若你愿意,我可以替你达成所愿。小青姑娘,李平安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错过了便不再会有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林小姐是如何知道的?”小青哆嗦着嘴唇问道。至此,她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内心的隐秘已经暴露了。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无须明白,只要告诉我想还是不想。”林小寒耐心地道。

    想吗?当然是想的,做梦都想。可是自己有这个资格吗?自己配得上他吗?会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再说了,自己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林小寒交换到这样的幸福呢?

    仿若知道她内心的矛盾和怯懦。林小寒又道:“人这一辈子。说短暂却漫长,会遇到很多事情,有不幸的。也有幸运的。不要去想那么多,当幸福来临时,只要你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就能抓住他。千万不要让他白白从你手中溜走。也不要去管未来会怎样,就算未来会经历痛苦。至少当下你是幸福的,至少你曾经幸福过。总比你因为胆小怯懦却从来没幸福过好。当你老了,回忆你的一生,你会觉得。至少曾经有一个人在你生命中的某一个时间段深深地爱过你。当然,如果他将来变了心,你也可以随时离开。不会留恋不会遗憾。”

    这些话仿佛在劝小青,可林小寒自己知道。她说的其实是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每天忙忙碌碌,有时回想起前世的事情,慢慢地也不觉得心痛了。至少她曾经拥有过,至少那一时期那个人对她是真心的。

    只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小青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林小寒,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这位林姑娘,真是让人看不透。十三岁的豆蔻年华,怎么会懂得这些,又怎么敢说出这样大胆……这样动人心魄……却又让人热血沸腾的话语。

    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她心乱如麻。

    小青想起了那夜李平安为他描述的场景,赎了身,置几亩地,或做小买卖,生几个孩子……多么幸福,幸福得像泡沫,才没几天,她就毁了容残了腿,也丢了一生的幸福!都是因为那个母老虎!

    林小寒见她迟疑又加了一把火:“你该知道,留在高小姐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性命都会丢了。你若死了,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伤心至死,又或者会想尽办法替你报仇?你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吗?”

    若自己死了,平安哥,真的会伤心吗?会为自己报仇吗?会吧,平安哥对自己情深意重,就算自己现在这模样,他还是愿意娶自己。

    良久,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不知林小姐有什么条件?”

    成了,不枉自己苦口婆心嗓子都说干了。林小寒很高兴,微笑道:“你只需多留心,多听多看,把你认为有用的信息,尤其是和我家有关的信息传递给我就行。传递的方法是,把纸条压在后花园西边的槐树后面的一块青石下便可,自会有人去取。我若有事吩咐你,自会派人去找你。”

    小青震惊了,府内竟然有内应,她再次更改了对林小寒的认识,这个女孩的手段真不容小觑。

    只是传递信息而已,并不是杀人放火。小青放心了,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他们从来不把自己当人看,只有平安哥,从始至终对自己不离不弃。就让我自私一次吧,这次,我要抓住自己的幸福,哪怕只有短暂的时光。她下定了决心。

    林小寒再次承诺道:“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希望小青姑娘不要辜负我的信任。”说着示意兰心递给她一个样式普通市面上常见的荷包,“里面是一些碎银子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等事成之后,我会设法让你们俩都脱离高家,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小青既吃惊又感激:“这,太多了,小姐,奴婢不敢收。”

    “拿着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还有,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记住在别人面前不要露出任何破绽。就算见了我也要当做不认识。”

    “是,奴婢记住了。”小青小心地把荷包收到怀里。

    林小寒便嘱咐了兰心一番。打发她和小青去高家回话。

    ……

    回忆到这里,小青摸出了怀中的荷包,用力地攥紧,把手攥得生疼。想到自己傍晚时偷听到的话,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悄悄起身,开了门,见四下无人。便摸黑往前院而去。

    今夜虽没有月亮。但满天的星光,依稀可以辨清路,小青灵活地避过守夜的婆子。七拐八弯一路顺畅地到了大门口。门口挂着一盏灯笼,散发着迷蒙的光。

    她悄悄地隐在一棵树后,把手按在胸口,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待一棵急剧跳动的心平静下来后,她轻轻地学了一声猫叫:“喵。”

    门背后一个正靠着柱子打盹的年轻人忽然睁开眼。

    不一会儿。又是两声猫叫:“喵……喵……。”

    “青儿,是你吗?”一个带着惊喜、讶异却又压抑的声音传来,那个年轻人疾步来到树旁边,就着门口依稀的灯光。瞧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

    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悲痛地抽泣声压抑地响起,随着而来是低低的劝慰。

    “小青。你终于愿意见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李平安抚摸着她的脸,目光温柔而眷恋。

    “平安哥哥。你真的不嫌弃我吗?我又丑,而且还是个残废。我怕,你总有一天会讨厌我,会丢下我的。”小青抽泣着,声音里满是痛楚。

    “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我初见时的那个模样。我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冬天,我因为犯了错被罚跪在外面,跪了一天,到晚上,我又冷又饿,快要支持不下去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朦胧中却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来到我的面前。是你,偷偷塞给我一个热馒头。我熬过来了,从那以后,我心中再也忘不掉你的身影。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有句话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我许给了你,一辈子,所以你不能不要我。”

    李平安赖皮的话语把小青逗得破涕为笑,至此,她终于放下心来。是啊,不管今后他会不会变心,至少他此刻是真心的。于是,她低声地把林小寒说的那番话告诉了他,听得李平安愕然不语。

    小青也不催他。如果他不答应,那就当自己看错了人。如果他答应了,那么,不管是生是死,她都有勇气和他走下去。

    幸好,小青没有等太久,李平安震惊过后,望着她异常明亮的眼睛,重重地点头:“小青,我同意。我愿意赌一把。成了,我们以后就能安心在一起。败了,大不了一死,我没有父母亲人,我只有你。”

    在这样一个夜晚,一对有情人发下了同生共死的誓言,满天的星光可以作证。

    两人相拥着窃窃私语,说着绵绵的情话。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夜深了,虫鸣寂寂,小青踩着满天的星光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幸好,今夜小红留在小姐房中值夜。小青上了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而这一夜晚,难以入睡的并不止她一人。

    李春花悄悄地回到家里,和唐大山细说了与高莲莲见面的经过。两人细细商量着,那事该如何如何,才能一举成功,又能把自己摘出去。

    他们同样不敢毫无保留地相信高莲莲,毕竟人性都是自私的,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直到后半夜,两口子才躺下睡去。

    这一夜,高莲莲同样失眠了,兴奋与恨意交织,煎熬着她的心,她无数次地在脑海里幻想着林小寒的下场。

    心情大起大落,加上失眠,第二天她起来感觉头有些晕。可是她并没有听小红的劝阻,还是坚持去了春晖义学。

    做戏得做全套不是吗,她现在表现得越是委曲求全,将来……

    所以她再次面对别人的诧异、嘲笑的目光时,竟然能做到平静地面对,至少表面上是。只是低下头时眼里掩不住怨毒的目光。

    ……

    早上,林小寒练功回来,和小流香一起逗着一黑和四黑玩耍。一黑和四黑是陈小雪在春分生日那天送给林小寒和春分的两只狗,一黑就是头上有一戳黑毛的那只,另一只四只脚上都有一圈黑毛的便是四黑了。

    刚开始春分兴致勃勃地和自家姐姐讨论着要给两只小奶狗取什么好听的名字时。小寒小手一挥,便取了这么两个名字。

    彼时韩桂宁也在,惊得他把正喝在口里的茶噗哧地喷了出来。

    咳咳……他一边咳嗽,一边忍不住笑了出来。

    旁边的何牧凉凉地道:“韩公子,您太失礼了,我觉得这两个名字很好,很形象。通俗易懂。韩公子。您不觉得吗?”

    确实形象,韩桂宁腹诽道,就是太形象通俗易懂了。他才会失态。不过何牧这斯竟能忍住,而且反应极快马上拍起小寒的马屁来,看来自己的定力还有待提高啊。

    其实他可是冤枉了何牧,何牧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有笑,只是因为他对林小寒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无下限的宠溺罢了。不管林小寒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觉得有道理。都会无条件地去听从和照做。

    韩桂宁扭头朝林小寒看去,看到了心上人嗔怪的眼神,他咳了一声,连忙点头道:“那是。那是,这名字起得非常好,让人听了印象深刻。不易忘记。真是,嗯。雅俗共赏。对,就是雅俗共赏。我刚才,呵呵……只是,因为茶水有点烫,所以……呵呵,失礼了。”

    呵呵,大家都笑,至于茶水是真烫还是假烫,谁也不会去追究。

    春分仗着自己小,平日大家都宠爱他,不依地道:“姐,还是换个名字吧,这名字也太……”

    林小寒一记眼刀飞过来:“就这样定了,你没听到你何牧哥和韩公子都赞这名字好吗?”

    春分瘪着嘴,不甘不愿地应了声,林小寒见状,不经意地道:“咦,好久没讲西游记的故事了,上次讲到什么地方来着?让我想想……”

    “女儿国,唐僧师徒到了女儿国。”春分大叫起来。

    于是林小寒开始讲唐僧师徒在女儿国怀孕、被女王逼着成亲的故事,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春分对这个交换条件心满意足,从此一黑、四黑就叫了开来,无人反对。

    至于两条小奶狗是否愿意,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林小寒正逗着两条使劲摇尾巴的狗狗玩耍,兰心匆匆来禀报:“小姐,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只鸽子,自己钻到笼子里了,您看,正和我们家的雪团在一起玩呢。”

    鸽子,莫非……

    林小寒急忙走到屋檐下的鸽笼旁,可不,两只小东西正脖子挨着脖子,翅膀挨着翅膀,亲密地蹭在一起,时不时低估两声呢。她伸手进去把那只新来的鸽子捉出来,一看,果然腿上绑着一个圆筒,小寒把里面团成一团的小纸片拿出来,细细地看了两遍,便吩咐兰心准备笔墨,她写了几个字,仍旧卷成团,塞进圆筒里,然后亲昵地摸了摸这只新来的鸽子:“辛苦了,去吧。”

    鸽子似听懂了她的话,扑扇着翅膀飞起来却依依不舍地在鸽笼旁盘旋了一圈,笼子里的雪团也依依不舍地叫着,小寒见此心一软,便打开笼门,道:“雪团,给你放个假,你也去吧,不过晚上要回来哦。”

    雪团似听懂了,钻出来飞到她肩膀上,伸出嘴轻轻地啄了啄她的肩膀,咕咕叫了两声,然后振翅飞起,和那只鸽子一前一后飞走了。

    兰心在一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小姐,它,它,它好像能听懂您说的话呢?”

    林小寒莞尔一笑:“当然,也不枉费我天天喂它,陪它聊天。”

    兰心笑了,确实,小姐每天都亲自给雪团喂食,还每天和它聊天,而且是单独聊,不让自己陪着,好像在说什么秘密似地。可是,秘密怎么会和一只鸽子说呢,鸽子又听不懂,小姐她,也许只是有一个比较古怪的爱好罢了。

    兰心想的没错,林小寒每天和鸽子说的话确实是不能说的秘密,她怕自己在这呆久了,渐渐忘了以前的事,而且有些东西在心里放着无人可诉说总让人觉得心闷,于是雪团就成了她在这个世界最好的吐槽的对象。

    吃过早饭,林小寒和小流香到书房里做功课。虽然心里有事,但她还是努力静下心来,专注地练字。

    楚昭看了她今天写的字,突然发现比起昨天软绵绵的笔画来,今天写得有力多了。楚昭望着她沉静的面容有些诧异,他知道林小寒对于写字一向不是特别热情,而且每次都显得苦大仇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异常了些。

    楚昭发现自己好似变得敏感起来,又或者是,只有有关她的事,他才会特别敏感。楚昭的心里又酸又甜又涩,一时间,想得痴了。

    小流香写了一会儿字,发现干爹的异样,于是也追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奇地问道:“干爹,你在看什么?”

    林小寒闻言,也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正撞见了他沉思的目光。

    楚昭躲闪不及,连忙扭头过去,尴尬地训起自己的干儿子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