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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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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策的震惊还不能得到平复,心神就要放在城中所发生的几件命案上。

    头一个被杀的是高侍郎,为人耿直,做事刚正不阿又敢于直谏的一个清官,而这样眼直心正的人自然得罪不少的官员,只是在他尸体旁留下的一朵红花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第二个被杀的是汴京名捕铁振飞,等到人发现他的尸体时,在冰凉的尸体旁也有一朵红花。

    接连两件命案,包公知晓后,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怒骂杀人凶手的猖狂和无法无天,两个朝廷重要人物的死,凶手的行为明显直指国法,偏偏这个时候展昭还回乡扫墓去了。

    公孙策揉揉发涨的太阳穴,他的私事还未了呢,这么一桩公事就来了,而且心里还要带着疙瘩和展昭合作,一想到之前展昭下定了决心要娶公孙君若,他就寝食难安。想找个时间跟展昭好好沟通下,都被繁琐的事务冲掉了。

    这日复一日的,到底何时能让他心头的大石头落下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答应展昭娶君若的,绝对!

    这夜,展昭从乡下回来,公孙策刚想上去和他聊红花杀人案一事,顺便聊聊私事,却被展昭抢了先问他问题。原来是展昭在返开封府刚过城门时,见到有一黑衣人在不远处等他,而后二人交起手来,还没分出个胜负,黑衣人转身就不见了,紧跟着是女子呼救的声音,边喊边朝他奔过来,道是两个男子在追她,等近一点展昭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

    跟月娘很像。展昭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是无尽的伤痛,好似一片乌云遮住了日头,刹那间天地都阴暗了下来。

    他问公孙策是怎么看待此事,公孙策只是在沉吟了会儿后,说:“依我看,那黑衣人的最终目的是要将展护卫引到那女子面前。”

    月娘只怕是展昭这一生中无法掩盖的痛,虽然他未曾提起过她,但是作为开封府的师爷,消息来路又都是那么的多途径,自然也就知道月娘是谁了。

    未过门的妻子,善良的农家女,红颜薄命,最终难敌疾病。距离月娘去世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如今出现个与月娘很像的女子,偏偏又是在黑衣人消失之后,这一切发生的太巧合了,不是人蓄意安排又是什么呢?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个圈套,可是这个圈套设得太阴险狡猾,拿着别人的痛处下手。月娘是展昭的痛,所以他会有迷茫,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也恰恰如此得以看出,展昭对待感情的执着。

    只是……公孙策默默叹了口气。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毕竟活着的人终归是要活下去的,如若一直陷在过去而不能走出来,那么以后的日子将会是多么的不好过啊。

    等等,既然展昭那么放不下月娘,连一个与月娘很像的如梦都能让他当局者迷,那么他为何还要说出娶君若的话?倘若他真娶了君若,那月娘势必会横在他俩中间成为障碍的!

    公孙策眸光一闪。这样的话,他更不能把君若交给他了!也许如梦的出现,会让展昭能看清他对君若的真实想法也说不定。

    接连好几天,展昭为了查清惜春苑的内情,装作客人专门找上如梦,虽说惜春苑是个烟花之地,专门供男人寻欢作乐的,但是包公对展昭的这些作为也没有加以禁止,因他知道,展昭过去并不是吃喝嫖赌,只是为了办案。

    然而,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一向精明如展昭,也会有遭人暗算的时候。包公他们盼着展昭能带来更有价值的消息,却接到惜春苑老鸨古长玉的击鼓鸣冤。道是展昭想非礼她的养女小红,却因对方不从而用随身携带的剑将其杀死,如梦更是成了见证人。

    展昭啷当入狱,堂堂南侠,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最后落得个悲惨下场,对方人证物证俱在,纵然包公想保他,也是百口莫辩了。

    公孙策和包公一同去大牢探望展昭,见到一脸惭愧的展昭,公孙策只觉得那个威风八面、气宇轩昂的南侠,好似一夜间颓废了很多。他当然不会相信人是展昭杀的,也知道惜春苑并不只是纯粹的青楼那么简单,红花作为栽赃展昭的物证之一出现在那里,足以证明惜春苑与红花杀手有着很大的联系。

    可是现今的难题是,对方口口声声说展昭是凶手,也有如梦作人证,他们这边完全是处在被动状态。

    其实,他很想问展昭一句,如梦是不是他造成失败的主要原因,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吞了回去。

    伤害有过一次就够了,他若这样做只会在展昭的伤口上撒盐。

    翌日,天气晴朗,微风徐徐,开封府的郊外,公孙君若端着一盆的衣物去附近的小溪洗衣服,才漂洗了一件上衣,脖子上突然被架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锋利的刀口抵着她的肌肤,刀身上反射的太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你就是公孙君若?”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公孙君若从盆里抽出长裙,头也不回。

    那人冷笑,似有不屑,“你不怕我杀了你?”

    公孙君若冷哼,眉毛都不跳一下,“你我非亲非故,你又带着快死的人来见我,就不怕你再耽搁下去,就算是回天乏术也救不了你同伴?”

    “你?!”那人略有迟疑,然后收刀入鞘,“你果然很聪明,不愧是我要找的人。”

    回到她的小木屋,受伤的是个二八女子,一张脸惨白如纸,而右胸的衣物染上鲜血,血液凝固,变成了紫红色。公孙君若把手搭在她右手的脉上,随后又替她盖好被子。

    “大难不死,命还是挺硬的。”

    带着女子前来的男子听后,神色一松,长长呼出口气。

    公孙君若看着他,问:“是你帮她止的血?”

    男子很诚实地点头。

    “嗯,不当大夫挺可惜的。”

    “看伤口,虽是利剑导致,却没中要害,而且……想要害她的,只怕是个女子吧?”

    他抬头,震惊地望着公孙君若,只因她的推测一点都没错。高手在民间,这话一点都不假。人人记住了那些出头露面所谓的侠客和神医,却不知隐藏在民间的高手如云。

    心里对她不由多了几分敬佩,他行了江湖人的礼,介绍说:“在下小飞,这位是我朋友,小红,只因……”

    公孙君若出手打断他,“你们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我只负责救活她。”

    “那就多谢公孙姑娘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等小红身体恢复,她一切的费用我必会如数付给姑娘你。”

    “这个好说,她的吃穿住用费用,我也都会算在内的。”

    被公孙君若的话噎了下,小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之后五天的疗伤,小红的伤势恢复得很好,从躺床上休息到可以下地稍微走走,她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期间,小飞过来看望她几次,见她渐渐好起来,心里也很开心,来的时候是阴霾的脸,离开时是张苹果脸。

    自第一次接触小红,公孙君若就从小红衣服上的胭脂味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她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所以对小红的过去,她也一字未提过。

    直到家里又多了个病人,一切平静的局面被打破。

    那天,她正在院子里拔草,好让新种下的草药有足够多的养分,然后见到张大伯送来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张大伯说是在村口遇上的,指明要来她这里。

    公孙君若凑上前,等看清那人的面容时,眼瞳突地一缩。

    展昭?!当机立断,她和张大伯两个人一起扶他到药房,临时搭了张床把他放上去。

    张大伯把人送到后就回去了,望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公孙君若想也没想就脱掉展昭身上湿漉漉的衣裳。

    他身上前前后后总共有四道剑伤,每一道都很深,而且口子被拉得很长,皮肉外翻,加上天气炎热的缘故,伤口溃烂,发出恶心的腥臭味。她知道江湖人总会在身上留下伤口,说是光辉烈迹,其实不过是打打杀杀留下的。

    今天我砍你一刀,明天你刺我两剑。仇人不在多,够打就好,何况像展昭这样经常帮助包公破案,得罪的人就更不在少数了。

    幸好都不是伤在要害处,加上他早已给他自己点穴止血,她只要将腐肉剃掉上点药并包扎就好了。

    “唔……”烧得很烫的匕首在展昭的伤口上干净利落地划过,展昭悠悠转醒。

    “公孙姑娘?”展昭看向公孙君若,眼里却黯淡无光。

    “嗯,是我,另外,你瞎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道出他现在的情况,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语气,一点都没变。

    展昭放松身体,转正脑袋,“被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我,还真是……”

    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会儿,公孙君若面不改色道,“你也不过是人而已,哪怕再厉害。”

    虽是略带嘲讽的语气,但让展昭的心头轻松不少,比起“南侠”这个在别人看为高高在上的称呼,他更喜欢有人看他为普普通通的人。

    “这九毒散是一种烈性毒分,一旦沾到皮肤,立马溃烂,索性你中的九毒散纯度很低,保住了你这张脸,不然……”

    见公孙君若没讲下去,展昭侧过头,“什么?”

    “只怕汴京将会有多少的女子哭瞎了眼。”

    愣了好一会儿,展昭抿嘴闷笑,“公孙姑娘,原来你也挺会说笑的。”顿了顿,他问:“那展某这眼……”

    边给他包扎伤口,公孙君若边说:“你若不信我,我也治不了你;你若信我,等你伤好了记得付一碇金。”

    一碇金?展昭张了张嘴,却不再多说什么了。若是别人,他早就骂对方黑心了,可在他身边的人是公孙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