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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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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不用了,这几十亩地也够我们忙活的。”现在对杜家而言,在种地上最有权威的就是柱子了,这会儿,他一边往南边走,一边跟裴里正聊着。

    “这倒也是,你们就这么几个人,这六十亩地嚼用也够了!”听到柱子这么说,裴里正也反应过来。

    “这可说不准,就我们这水平,还指不定种成啥样呢,别的不说,农忙时候怎么办,想想我都犯愁!”柱子这话倒是实话,他从看到这田地的时候就心下划算开了,可是算来算去,还是满腹愁绪,满家就五个人,果儿和二郎还小,基本上不能干什么,枝儿虽是年纪够了,可却是女儿家,大郎倒是男子,可那读书人的身子骨,实在不能指望什么,自己虽是以前跟着爹爹下过地,也干过不少农活,可这会儿全压在他头上,实在是压力很大。

    “这算啥!到了农忙时候忙不过来,雇工找扛活的就成了!“听到柱子这么说,沈强支招了。

    “能雇着人吗?”柱子对这个实在是抱有疑问,照裴里正说的,这北方荒地一片一片的,凡是愿意出力的,去开荒自是能开出不少田地,既是这样,那有怎么会有人出来帮工呢!有这帮工的时候,自己能开出不少地来了!

    “怎么不能?有的是人就指着扛活儿挣钱呢!”听到柱子这话,裴里正反而很是惊讶。

    “柱子,你想偏了。”沈强似是明白柱子纠结在哪,“不是所有人家都和你们一样的。到这北方的,还是流民多些,他们本就没有家底,安置的地方也不像咱们这二里屯一样有现成的房子,又得建房子又要过日子的,发下来的米粮,估计一冬天也花销的差不多了,明年还要过日子,免不了得把那还没种的田地典出去些,这样一来,可不得出来扛活吗?”

    “就是,这地都典出去了,自家的活可就不多了,有空可不是得出来扛活吗?要不,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谁还顾得垦荒?先扛活挣口饭吃要紧!”听沈强这么一说,裴里正也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跟柱子解释。

    “是我想差了!”听沈强和裴里正这么一说,柱子心里有底了。

    “沈叔,咱们这儿都种什么啊?”柱子和大郎跟着裴里正走在前头,而枝儿则领着果儿和二郎落在后面,跟沈强和秦胜一起聊着。

    “你这话问的,一看就是外行,以前没干过什么活儿吧?”秦胜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

    “嗯,爹爹是举人,以前家里的地都租出去了,也就是照看着菜园子罢了。”枝儿自是听出了秦胜的不客气,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

    “听峻峰说起过。”沈强倒是明白秦胜在气些什么,瞪了秦胜一眼,好声好气的跟枝儿解释,“小麦水稻的都是细粮,实在太金贵了,咱这儿,一般只是种个一两亩地,解解馋就是了,种的最多的,还是苞米和高粱,再就是豆子了,一来吃油方便,二来跟小麦轮着种,能养地的。”

    “这样啊。”枝儿很仔细的听着沈强的介绍。

    “对了,还有地瓜,这东西,家家户户都会种上几亩,就怕有个万一。”

    “院子、房前屋后的,随便开出哪儿来都是菜园子,想种啥种啥。”秦胜也开了口,沈强一直盯着他,他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有些过分,这会儿正努力调整情绪。

    其实秦胜并不是对枝儿有意见,他只是看到枝儿五人刚刚的相处,想起了自己那些名义上的家人,羡慕迁怒罢了,真说起来,秦胜对杜家印象很是不错,杜仲华,虽是读书人倒也不是那迂腐的酸秀才,沈柱年纪小却为人处世也挺老练,还有杜枝儿,做的一手好饭食,比沈叔做的还好,果儿和二郎也很懂事乖巧,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他心里是挺喜欢杜家的,要不然也不会和沈强一起来陪着杜家分田,准备替他们出头了。

    刚刚,因着沈强的那一番话,和柱子枝儿的应对,让他不由地想起了那些人,明明他们是血脉至亲,比起沈柱和枝儿的关系要近了不知多少,可是,杜家知道相互扶持,相互信任,可他们呢?为了几两银子就不顾自己的死活,又哪儿算的上亲人!越想,秦胜心里的那口火烧的越旺,结果才在枝儿说话的时候蹦出那么几句,枝儿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这一边闲聊着一边往南走呢,就看到村里的方向走来了几个人,看样子是一家子,两男一女,一行三人也往这边走来,走近了看见是里正领着杜家人在这儿,为首的那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辛子,这是你母亲和你大哥吧?你们这是去哪儿啊?”裴里正看见来人,脸色也有些不好,原来,为首的这人名字叫做辛全,就是昨日上门去找裴里正的那人,也就是他暗地里在打杜家这几十亩地的主意。

    “呵呵,是里正啊,俺们是想趁着天好,赶紧来开几亩地。”那辛全的大哥看到辛全铁青着脸色,赶忙笑了两声,开口跟裴里正解释道。

    “这荒地不少,你们看好哪块标出来就成,”裴里正自是看到了那辛全的脸色,只是不跟他计较罢了,“俺就不耽误你们了,等弄好了跟俺说,俺给你们去办地契啥的。”这会儿说了几句,就打算带着众人离开。

    “里正,那边前几日我拾掇出几块地来,还得跟你说声。”没想到天不从人愿,裴里正还没迈开腿,那辛全就阴沉沉的开口了,手指的方向赫然就是裴里正刚刚指给杜家的那块地附近。

    “是吗?真巧!仲华分的那四十亩地也在那儿!我正领着他们看呢!”听到辛全这么说,裴里正转回身来,盯着辛全,一字一句的挤出了这几句话,尤其在分的和四十亩上加重了声音。

    “杜秀才啊?他的地不是那块吗?”那辛全却像是没有明白意裴里正的意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着不远处那些荒地,扭头转向大郎,“杜秀才,里正怕是弄错了,这来北方屯田的人,都是自己垦荒的,那些地才是分给你们的,这边这些地,是我好容易拾掇出来的,可不是分给你们的。”

    听到辛全这番话,大郎三人顿时明白了今日裴里正登门的原因,原来是有人惦记上了自家的田地,沈强和秦胜怕是也知道这回事,才会借着好奇一起跟来了。

    “辛全!”辛全这番话,也让裴里正有些动怒,他刚刚已经给了这辛全台阶下,可没想到辛全却是一意孤行,非得赖着杜家的那片地。

    “里正,您可不能胳膊肘朝外拐,让兄弟们知道了,不知道得多寒心啊!”辛全没等裴里正说完,就给裴里正扣了一顶大帽子。

    听辛全这番话,枝儿心下一沉,辛全这话一说,事情就成了变了味道,变成了村里的亲疏远近之分,枝儿悄然打量裴里正,果然,裴里正犹豫了。

    枝儿顿时担忧起来,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大郎再有本事,到这二里屯也不足一月,相对于这二里屯来说,大郎是外人,是远远比不上这些村里人之间的情谊的,毕竟他们是一起从军打仗的弟兄,与村里人起了争执,自家怕是讨不到好处。

    “我们来的路上,林大哥说过,这北方已为我们准备好了田地,并不需要我们垦荒,大哥前昨日去县令府中,孙大人也未曾提过,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要自己垦荒了?”枝儿只能把林俊峰和孙县令搬出来,委婉的提醒裴里正,他们也并不是好欺负的。

    “这个,这个......”听到枝儿这么说,辛全没吱声,辛全的大哥却有些慌乱,急着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想好理由,便被大郎打断了。

    “朝廷旨意,我们到这北方便可分田十亩,皇榜上可没说,这十亩乃是荒地,难不成裴里正,你们......”大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裴里正。

    听到大郎这么说,裴里正有些慌了手脚,尤其是听到大郎把称呼换成了裴里正,他更是意识到这事情一处理不好,怕是要得罪杜秀才了,只是,一边是同生死的弟兄,一边是有能耐的杜秀才,裴里正实在是有些进退两难。

    “辛子,这地是东子找人拾掇出来准备分给杜秀才的,村里谁不知道,怎么被你一说,成了你自己拾掇出来的?胳膊肘朝外拐?这事儿说出去,你让村里的老少爷们评评理,看谁说东子做的不对!”这时候沈强也开了口,他今日陪着杜家来分田,就是听说了昨日辛全的事情,来给杜家撑腰的。

    “强子说的是!是谁的就是谁的,那四十亩地是杜秀才的,大家伙都心里有数,辛子,你别胡搅蛮缠。”听到沈强的话,裴里正顿时有了底气,没错,这事儿说到底,也是杜家占理。

    听到裴里正这么说,枝儿心头悄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