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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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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上班期高峰,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车中却有些过分的安静。沈良宴和刘小牙沉默地坐在后座,李墨白先开了口:

    “王导的剧组很折腾人吧,当年我拍他的戏也累得死去活来。”

    “还好,就是稍微辛苦了一些。”

    “不过虽然辛苦,他倒是很愿意给新人机会。”

    “是啊,再辛苦也比没有戏拍得好。”沈良宴莞尔一笑。

    李墨白看了一眼后视镜,开口道:

    “回去用冰垫或者冻好了的毛巾敷在眼睛上,或者把土豆切成薄片敷在黑眼圈处,可以改善一下黑眼圈的状况。”

    “真的吗?谢谢李哥!我回去就给良宴姐试试。”刘小牙惊喜道。

    “保持脸部的良好状态对演员很重要,不是因为戏最好少熬夜。小牙你给你良宴姐备个汽车头枕,方便她在车上休息。”

    “好的,谢谢李哥。”刘小牙点头如小鸡啄米,沈良宴亦是道谢。

    李墨白送他们到楼下便开车回去了,沈良宴和刘小牙一前一后地上楼。

    “良宴姐,我和莉莉姐说好了,过几天会派一辆保姆车接送你,到时候我开车,保证稳稳妥妥的。”

    “好啊,下午莉莉姐会过来接我们吗?”

    “嗯!我待会就去拿冰垫给你敷眼睛,千万不能影响下午拍摄。”沈良宴笑着应下。

    下午要拍摄《天工织巧》的宣传片,第一期的五人再加上下一期补位的两人,共拍两个短片。节目组也根据上期观众反馈,对比赛流程做出一些调整,趁这次拍摄短片当面和她们商量。

    正当沈良宴敷着冰垫美美睡去时,白珊团队和节目组却闹得不可开交。

    “珊珊档期紧张,还签了录全期,上期除淘汰者垫底,这期你们还安排她垫底?被几个新人和咖位不如她的人踩在脚下,你们节目太没有诚意了。”白珊经纪人谢葵狠狠地将一份计划书摔在桌上,上面清楚地标明了第二期名次,而补位林秀芬与陈安雅的居然是和萧婵玉并称“双玉”的小花温庭玉,还有饰演《一绾芳华》中淑妃的骆凝丹。

    “谢大经纪人稍安勿躁,我给您慢慢解释。”《天工织巧》总导演邱兆中给谢葵递上一杯茶,稍作安抚后解释道:

    “就是因为白珊签的全期,我们才这样安排的,先跌落谷底,再一期一期往上爬,到时候夺冠会更加激动人心。”

    “到时候别被嘲爆冷门。”谢葵冷笑道。

    “你看白珊的详细分数安排,时尚评审那边我们打好招呼了,她们不会打得太低,发言也不会批评,压低分数的是嘉宾和观众评审,他们并不能代表专业眼光。”

    “而且,波折越多,越有话题度,越能虐粉。到时候路人粉被虐成死忠粉,正好《一绾芳华》一播出,人气与作品加持,白珊绝对能坐稳电视圈小花旦领头羊的位置。”

    谢葵紧皱的眉头舒展,若有所思地饮着茶,邱兆中见状继续说道:

    “我们对赛制有一些调整,到时候都是节目组挨骂,观众怪不到嘉宾头上去的,反倒会心生同情,您可以看看后面那一份计划书。”

    两人交锋一中午,各种磨条件死磕细节,终于达成一致。

    《天工织巧》会议室,第二期所有参赛嘉宾皆到位。

    沈良宴眼下黑眼圈完全淡去,她悄悄打量着对面的温庭玉和骆凝丹,感叹这不愧是星海娱乐投资的真人秀,要捧的新人都来了,而温庭玉虽然自立门户,但也给了老东家面子,百忙之中来参加一期节目。

    “第二期的赛制会有一些改变,摄影棚那边还在调整,我们先说说第二期的规则。”邱兆中和颜悦色道。

    “我们的主题不再是一个,会有好几个主题,按抽签决定。不过,两位艺人也可能拿到一样的题目。当然,这个事情会先和各位的团队敲定,到录制的时候假装是抽签就好。这次的主题前几天就和大家的团队商量好了。”

    “至于设计制作方面,我们也做出一些调整,你们每期会学习一种裁衣方式,是聚在一起由老师上课的。缝纫机等工具使用还是要学习,但是每人会配一名设计师,你们可以求助,这是节目组为各位降低难度做出的努力。”

    沈良宴随众人一同点头,心中微动,一旦加入了设计师,就无法完全保证是独立完成的作品,容易让人猜疑又抓不到确凿证据,到时候泼脏水或者洗白都简简单单。而此次节目组让素来被外人八卦不合的温庭玉、萧婵玉聚首,恐怕还没播出便是粉黑大战,撕逼盛世,节目组的野心昭然若揭。

    短暂的会议后,众人进入宣传片拍摄的摄影棚中。沈良宴走进试衣间换衣服,所有上期参加的演员都是穿上期自己设计的衣服拍摄,连造型都是一模一样的,所有细节,如鞋子、耳环、发型都不能变。这些衣物除了裙子和发带是沈良宴自己设计的,其他都由节目组提供,早早放在了化妆间沈良宴的专属位置上。

    她将衣服换好,踏着白色银边高跟鞋走进化妆室,几位化妆师正在另一间为其他咖位高的嘉宾做造型,她打算先自己弄好头发,一进门发现除了站在位置旁等她的刘小牙,另一个化妆台前也坐着一个人。

    骆凝丹身着一字领白色繁花连衣裙,还是那样清冷仙气,但是此时的她却捂着小腹趴在化妆台前,良宴还看到她头上直冒冷汗。之前因为拍《一绾芳华》和录《明星对对碰》,两人也算点头之交,良宴忙走过去看她的情况。

    “你怎么了?没事吧?”良宴走到她面前,有些担心地问道。

    “能不能给我一杯温水?”骆凝丹抬起头,脸色苍白。耳边的碎发被冷汗浸得湿哒哒地贴在脸颊和额头上,她眼中甚至翻起泪花,手紧紧捂着小腹。

    沈良宴不经意间发现她白裙一角有一丝血迹,心中了然,忙走过去让刘小牙出去倒点热水,自己从包中取出一小包红糖姜片和一片暖宝宝。她也有这毛病,吃过一次亏之后就时常准备着,小包的红糖好携带又能随时备用,暖宝宝是因为她这几天老拍夜戏,秋日夜晚霜重寒冷,戏服轻薄无法御寒,她便每天贴着一片暖宝宝在腹前,会好上许多。因为刚拍完戏,她未把这些东西取出放回家中,所以正好现在派上用场。

    良宴让骆凝丹先贴着暖宝宝缓一缓,用热水将红糖调匀后递给她,又出去和造型师打了声招呼,取来一件长款风衣和节目组给骆凝丹准备的衣物,方便她披着风衣去试衣间,不会出糗。

    “谢谢你。”骆凝丹感激地看了眼沈良宴,喝过红糖水后她已缓解了不少。而沈良宴给她的暖宝宝和风衣也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今天天气转冷,对其他人来说穿着短裙可谓凉快,对于痛经的她来说却凉意逼人,风衣不禁能解决她的窘境,拍摄前披着也会更暖和。

    “暖宝宝你一直贴着吧,等好一点就去换衣服。”沈良宴见她脸色好转,温和说道,便转身回去弄发型了。

    另一边的摄影棚,林秀芬和陈安雅正在拍摄,因为她们不需要参加会议,所以节目组给她们安排的时间最早,她们来的也比其他人早上许多。

    而衣服妆容都收拾妥当的温庭玉和萧婵玉正等在一旁,两人刚刚在化妆室内零交流,如今站在一起,她们身旁的工作人员也感到硝烟弥漫,仿佛置身无声的战场。

    “姐姐好。”温庭玉笑得甜美,似乎真诚地放低姿态和萧婵玉打着招呼,她身着鹅黄色连衣裙,像初春时墙边柳梢的那抹嫩色,二月初的豆蔻梢头般娉娉袅袅,倒真是像她对外公布的二十三岁一样年轻。

    确实如外界猜测一般,温庭玉和萧婵玉宿怨已久,萧婵玉正当红时,因为忙着拍一部电视剧抽不出空挡,被另一部快要敲定她为主角的电影临时换人,换成了地位低她许多的温庭玉,后来温庭玉凭借这部电影大红,咖位迅速上升,其团队捆绑萧婵玉炒作,最终大众把温庭玉和萧婵玉并称“双玉”,引来萧婵玉不满。

    而前段时间萧婵玉团队又抢了温庭玉的高端化妆品代言,本来温庭玉已经为那个品牌站台三次,粉丝都以为代言已稳稳在手,只差时间公布了,结果品牌官方突然宣布萧婵玉为代言人,双方粉丝从微博到各种论坛撕了将近一个星期,从比实绩到轮黑料,众人皆知。

    “姐姐好久不见。”素来走温和小清新路线的萧婵玉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亦是笑得一脸甜美,温温柔柔地说道。心中有些不爽,她对外公布的年龄是二十四岁,在如今花旦稀缺的娱乐圈也算年轻女演员了,但是却比改了年龄的温庭玉大上一岁。温庭玉虽然对外宣称自己二十三岁,其实她早就二十七了,生生改小了四岁,自己才不是她姐姐呢。

    双玉互叫姐姐的诡异一幕,令工作人员更加尴尬,都低着头匆忙地走过,怕得罪她们其中任何一位,直到她们各自去拍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另一边,化好妆的沈良宴正准备去拍摄场地,一旁的骆凝丹对她说了声:

    “加油!”还转过头给她握拳打气,一向清冷不易接近的她一卖萌,把沈良宴逗笑了。

    沈良宴一走出门,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陈安雅,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观察力敏锐的她发现陈安雅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的腿,感觉身后凉飕飕的,脸色不变地开口道:

    “安雅,你拍完了吗?”还绽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像老友一般打着招呼。

    “是啊,希望复活赛之后还能再见到你。”

    “期待你回来。”沈良宴真诚道。

    “一定会的。”陈安雅一如初见般自信地说道。

    每个人拍摄的场地根据事先敲定的主题有不同的设计,此次沈良宴的主题和“水”有关,所以她到了摄影棚,发现这里有一个宽敞的游泳池,可能是刚放满水,池边溢出许多,水积在一起,良宴估测会漫过她这双矮高跟鞋的鞋跟。

    摄影师邹湛对她说:“沈小姐,这次的宣传照和宣传片会在水中拍摄,今天有点冷,您最好提前做点准备。”

    “什么?之前怎么没有通知我们啊?”刘小牙惊讶道,他和良宴都知道今日主题,但是却不知道详细拍摄流程,如今要泡水,却没有一点准备。

    “呃......这个通知不是我们负责的,不好意思啊沈小姐。”邹湛有些惊讶,这种事情本来应该会通知的,怎么节目组那边没说?

    “没关系,正常拍摄吧。”沈良宴点头道,幸好她这身衣服布料还算厚实,不像雪纺或棉布一样入水会紧紧贴在身上,到时候拍短片花絮时被拍下来放到网上,可不是什么好影响。不过夏裙布料再厚实能厚到哪里去,她捏了捏裙角,还是有些担心地把刘小牙叫来,对他说道:

    “小牙,你去和造型师说一声,拿一件长衣来。”

    “好,我一定拿过来。”刘小牙认真地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沈小姐,过来咱们商量一下拍摄流程。”沈良宴听到邹湛的喊声,忙走了过去。

    “我想拍出水光山色的碧波轻荡之感,要在水里活动很难,拍得自然不别扭更难。因为沈小姐事先没有准备,所以首先拍摄宣传照找找感觉,再来拍短片。”沈良宴点头应下,《天工织巧》节目组还是那么财大气粗,从摄影棚内的游泳池便可见一二。而她眼前这位女摄影师邹湛,更是国内顶尖的摄影师,经常一个月内承包好几本大刊的封面拍摄,此次《天工织巧》居然请她来拍摄宣传照,沈良宴心中暗想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合作的机会。

    沈良宴来了这个世界发现一个规律:越大牌的人越好相处,邹湛可谓明星摄影师,作为行业翘楚五大女刊封面满贯,却也十分温和且为人着想,她知道良宴没有准备,便让她自己先去游泳池边玩水找感觉,天气有些凉,她还让工作人员去给良宴备好热水暖胃。

    沈良宴小心地走近池边,庆幸自己的裙子不算太短不易走光,短高跟也容易活动,她前世水性还算好,所以知道要在池中拍摄时也冷静接受了。

    她走到池边积水中,抬起右足准备继续向前,突然脚下一声闷响,右脚鞋跟断裂脱出,沈良宴顿时失去平衡,她心中一慌,暗道不好。

    如果直接摔在地上,很可能摔伤甚至走光,短短几秒,沈良宴迅速将情绪稳定下来,心中一发狠,拼尽全力向游泳池中倒去,摔进水里至少能缓冲一下,也不会那么难看。

    果然,她倒入池中,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嘴角也扬起浅浅的笑,池中一时水花四射,摄影棚内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皆看向她。

    此时,高处摄影台上的邹湛正拿着摄像机对准游泳池,转换角度找灵感,突然沈良宴出现在镜头中,靠着摄影师的直觉,她敏锐地按下快门。

    镜头中,那女子发丝如墨般在水中飘逸,似散未散,定格住发带松开的那一刻。可能是刚刚受了惊吓,她颊边有浅浅的红晕。眸中波光潋滟,裙上绿意正浓,和着这一池清水,如光风浮碧,水敛□□。凝霜皓腕浸于水中更露出几许姝色,脱去高跟鞋的裸足亦是在不经意间显了几分风流。

    古典的克制雅韵与现代的大胆旖旎相结合,四周的水花便如同二者碰撞而成,既克制又大胆,不艳丽得俗气也不严肃得老气,邹湛兴奋地说道:

    “很好,继续。”周围工作人员本想把良宴救上来,听她此言,不禁一愣,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邹湛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会变得异常兴奋而有灵感。在她眼里,一张大片的拍摄等于艺术的创作,模特和摄影师之间是相互传递信息的,而沈良宴的眼神、肢体无一不告诉她,她很在状态,所以自己要抓紧时间拍摄,有时候就是那一闪的灵感,需要有力而迅速地抓住。

    她很久没有见到自我控制力这么强的新人了,她脸上的每一块肌肉、她每一秒的眼神、十指中每一指的摆放、双腿构成的曲线等等,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待邹湛拍完,沈良宴伏在池边喘着气,水中保持形体的稳定十分消耗体力,她全身湿透,风一吹,本来就冰冷的皮肤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突然,一件带着体温的长衣盖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