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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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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雷神夔泽,战神刑天

    秦横云被人拽着一路狂奔, 直到冲上博物馆门前的台阶, 进入大厅, 才手扶立柱拼命喘息,只觉胸腔火辣辣的抽痛,心脏都快从喉咙口蹦出来了。

    “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才跑个三四千米就成这样了。”卫霖揶揄,“早知道刚才就拿那根带爪飞索, 放风筝似的给牵回来。”

    秦横云一边摆手,一边喘气:“我、我高中时连一千五都、都跑不动……”

    他好容易才平复了喘息,抹了把汗问:“你们两位到底是什么人?”

    卫霖肚子里早打好了草稿, 笑眯眯道:“跟你一样的人。”

    秦横云后退两步, 警惕地看他们,又望望大厅里的保安。接连被罗天和巽二、滕六袭击后, 他现在对所有的“古神继承者”们都心怀戒备与惧意:“你们和那对情侣是一伙儿的?”

    “要真是一伙儿的,在公园当场就把你收拾了,带回满是人的博物馆做什么。”卫霖说。

    秦横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问:“那你们是谁的继承者?”

    “雷神夔泽。”卫霖又指了指白源, “战神刑天。”

    秦横云:“呃, 那我叫你们夔泽和刑天?”

    卫霖:“不, 我们还是喜欢用本名,卫霖,白源。”

    秦横云叹了口气:“他们三个要是像你俩这么好说话就好了。走吧, 找个地方聊聊。”

    卫霖和白源跟随秦横云,来到一间没人的值班室。秦横云烧了壶水,打算给他们泡茶,刚刚拎起水壶,水流就自动冲出壶嘴,在空中划过一条圆润的弧线,注入两个茶杯中。

    “啊?”秦横云吃惊地看自己的手。

    “习惯就好。”卫霖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

    秦横云坐下来,看着茶杯上方白烟氤氲。“你会听到夔泽的声音吗?在这儿——”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卫霖看了看白源,两人迅速交换了个“小心推进”的眼神。卫霖点头:“会。”

    “开始只是偶尔一两下,在我出神或者独处的时候,我当时并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只觉得有人在对我说话。后来我看到他的模样了,在一面叫‘双虺水波纹镜’的古铜镜里,紧接着我开始不断梦到他,梦到上古时代的情景,他自称是水神共工氏的首领帝江,拥有治水之力。他叫我必须学会用水,可我这人从小脑子就不太灵光,老学不会,他很生气,好几次差点把我扔进大江里喂九头蛇怪相柳。”

    卫霖试探地问了句:“他有没有说,要你学会用水后做什么?”

    秦横云答:“开始没说。我在梦境中看着他带领氏族征伐四方,与祝融氏大战于不周山,最后神魂又被封印在铜镜中。直到后来他才吐露了些心里话,说要借助我的身体在现代转生,重振东夷部落。”

    卫霖皱眉:“夔泽倒是没对我说这么多,只说会赐给我雷电的力量,但要求我按他的吩咐去做。如果这些古神转生后,占用了我们的身体,那我们自身的意识怎么办?”

    秦横云说:“不是占用,而是融合。作为继承者的我们,会逐渐吸收他们的力量、记忆,最后是神魂。你知道吗,不论是共工,还是祝融,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氏族,只有氏族的首领才拥有神力与尊号,他希望用这种传承之法,能在五千多年后的现代,造出一个新的首领,让共工氏重新崛起。”

    卫霖:“可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未必是真相。”

    “我知道啊。”秦横云此刻神情有些忧郁,又带着点听天由命的味道,“可我没法怀疑,更没法抵抗。他仿佛在非常遥远的地方,又好像就在我的身体里,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听命于他,根本拒绝不了。”

    卫霖缓缓吁了口气,心想:秦横云的影响妄想症到这个程度,也算是积重难返了,只能先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看看他让幻想中的古神全部转生之后,打算把这个世界玩成什么样。

    一直沉默寡言的白源忽然开了口,问秦横云:“从小到大,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或者特别想得到的东西吗?”

    秦横云被他这么抽冷子一问,有点发懵:“好像……没有吧。”

    白源又问;“如果某天你遭遇困难或危险,又报不了警,你觉得向谁求助,对方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

    秦横云更加茫然了:“我爸妈?可我的一对双胞胎弟弟才三岁,他们忙着在老家照顾孩子,没空……我的同事大概会帮我吧,说不准,有时他们愿意帮我的忙,有时又不肯并且朝我发火,不知道为什么……被你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白源起身,对秦横云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的茶,我和卫霖该走了。”

    卫霖扯过桌面上的一本值班登记本,在末页的空白处刷刷写上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我们的手机号,如果以后真的遇到困难和危险,可以找我们。”

    秦横云结过本子,有点难以置信:“找你们?”

    卫霖笑道:“是啊,往小了说,我们两个是真正的见义勇为好青年,往大了说,同为东夷部落联盟的一份子,归总要讲几分香火情。至于信不信,就看你自己啦。”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值班室。

    秦横云捏着本子愣神,而后才起身追出门去,来到博物馆大厅,只见游客人来人往,早已不见了那两个帅哥的身影。

    他低头看纸页上的歪歪斜斜的一串手机号,犹豫片刻,还是将这个号码输入了手机的通讯录里,取名为“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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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霖和白源并肩走在初夏晴朗的街道上,热得脱掉了外套,搭在臂弯。

    “大魔术师白源先生,变出一杯冰奶茶给我吧,要不就变一叠现金,我去旁边的奶茶店买。”卫霖笑道,一只手环过白源后颈,搭在他肩膀上。

    白源很配合地摆出魔术师的架势,将修长的五指在卫霖面前优雅地晃了晃,然后伸进外套,抽出一杯插着吸管的奶茶,杯身外面缀满了冰凉的水珠。

    卫霖满意地接过,摇了摇杯中冰块,吸溜吸溜地喝起来。“你也发现秦横云的问题所在了,对吧。”他认真吸着杯底的仙草蜜丁,状似漫不经心地说。

    白源点头:“他看着像天生迷糊,没什么个性,其实是无法辨清自我界限。作为正常人,我们都会划定出一个范围来清晰什么是‘我’,什么是‘他人’,保护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受侵犯。但他弄不清这点,正如他弄不懂,哪些事会得到别人的帮助,哪些不能,而别人对他的侵犯行为,他也难以辨识并作出正确反应。”

    “你的意思是,他的自我意识很薄弱,就像……像个人群中的透明人?”卫霖问。

    白源:“有点类似吧。这样的人会混淆自己和别人的观点,轻易被人左右。所以特别容易幻想被一种强大、不容抗拒的力量操纵着去做某些事,这样他就不必明确自己的态度,因为他缺乏处理事情的动机和能力。”

    卫霖:“你问他关键时刻向谁求助,他答不上来。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无论是父母亲人,还是同事朋友,他潜意识里都觉得对方不可信赖。真正可靠的——或者说令他畏惧与依赖的,只有脑中幻想出的那个水神共工。”

    卫霖把喝光的奶茶杯子丢进路旁的垃圾桶,伸了个懒腰:“看来,想把那个‘水神共工’从他脑子里择出去,还挺麻烦。”

    白源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先静观其变。”

    卫霖笑:“变是肯定的,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一定会在脑内世界给自己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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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横云一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终于熬到下班时间,他斜挂着挎包出了博物馆,朝公交车站走去。

    夏日昼长夜短,此时刚过六点,夕阳还明晃晃地挂在高楼的缝隙间。

    秦横云走了百来米,突然感觉天色陡然间暗下来。

    他停住脚步,抬头望去——墨云翻滚着吞噬了整片天空,沉甸甸地笼罩下来,带着“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阴晦与险恶的气息。

    出了什么事?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张望,交头接耳。

    天空仿佛变成了漆黑的海面,浓云是惊涛骇浪,浪峰之间隐隐有电蛇飞窜。街道上的自然光线灰暗到五米之外看不清人脸的地步,不知谁叫了声“暴雨马上要倒下来啦!”于是身处露天的行人纷纷朝就近的店面、车站、银行和停车场跑去。

    秦横云站着没有动,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全副心神仿佛都被这股来自苍穹的无上威能夺走。他看见西边天际,依稀透出一圈金光。金光迟暮而依然皎厉,刺破浓云,逐渐扩大它的范围,露出内中一轮澄黄的天体。

    紧接着,东边天际也放出了清辉,被驱散的云层缝隙中,一弯钩月提前跃上了苍穹。

    今天的月亮这么早就升起来了?日月同辉?秦横云恍惚有种错觉:夕阳正在弦月的襄助下,与张牙舞爪的乌云争夺着天空的主宰权。

    不要告诉我日神月神在跟云神撕逼啊!秦横云脑中蓦然划过这个既离奇荒唐而又有迹可循的念头——既然水火风雪雷都出现了,为什么不能有日月云,以及更多的古神?

    仿佛要应和他的这个猜测,阴暗的天空滚过长长的一串殷雷,瓢泼大雨哗啦倾倒下来。眨眼间被浇成落汤鸡的行人们尖叫着,到处找地方躲雨。

    秦横云不闪不避地站在雨中,任雨水将他浇了个湿透。他抹了把脸,嘴里尝到又咸又苦的味道,像是……海水?还是重度污染的酸雨?

    许多大大小小的东西混在雨水里,噼里啪啦地往地上落,砸得来不及躲开的人和动物嗷嗷直叫。

    “……不是冰雹!是鱼!还有海螺!”

    “见鬼了,天下鱼虾?”

    “我以前好像在新闻里看过,说是龙卷风把海水和鱼虾吸到天空,再随雨水掉落下来,没想到今天亲眼看见了,好神奇!”

    躲在屋檐下的人们议论纷纷。

    此刻秦横云脑中的念头却是——海神和云神联手了?

    裹着鱼的咸雨足足下了一个小时,等雨停后,天也差不多黑透了。夕阳最终还是遵循亘古以来的规则,沉入西方的地平线,弦月孤独地隐入夜空。

    城市中路灯亮起,无数人提着桶、拎着塑料袋冲到街道上,争抢着捡拾海产品。

    秦横云摇摇头,放弃乘坐人满为患的公交车,朝家的方向慢慢走回去。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身上的水分则在不经意间迅速蒸发,片刻后全身衣物干燥如初。

    40分钟后,他走到了家,放下挎包,去厨房里给独居的自己煮一包放了青菜和荷包蛋的方便面。

    吃面时,他仍在琢磨:随着古神继承者们的逐渐觉醒,派系对立,彼此间争斗不休的话,这个现代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普通人类还能站在生物链顶端吗?

    “考虑那么多做什么?你又不是普通人类!”共工氏在他脑中说。

    秦横云苦笑:“大神,您最近发声得越来越频繁了,甚至连我完全清醒时都会出现,我还真有点担心……”

    帝江道:“这说明我的神力日渐恢复,于你而言有益无害,担心什么!”

    “我担心,总有一天,罗天……火神祝融氏,或者其他什么神也会打上门来。我该怎么应付?”秦横云问。

    帝江大怒:“‘应付’?我共工氏自立族以来威名赫赫,治鸿水、战颛顼、折天柱,你身为我的继承者,竟然只想着‘应付’,而非将所有敌人斩尽杀绝!实在是丢我的脸!今夜梦境,你就去昆仑弱水好好历练!”

    秦横云顿时头皮发麻,内心哀嚎不已。含泪将剩余的面汤喝光后,他决定出门去买几罐黑咖啡和红牛来提神醒脑,能少睡就少睡。

    熬夜的结果是他第二天早上睡过了头,手机搁在客厅里,闹钟响了三轮都没听见。直到家里的固定电话响起,他才从饱受折磨的梦中被唤醒,摇摇晃晃地走去客厅接听。

    电话是他的同事打来的,劈头一句就把他从睡眼惺忪中砸醒了——

    “小秦!到处找不到你,还不快点过来,库房着火了!”